穷极思变,眼看江南财政一年比一年糟糕,南京城里的六部九卿们坐不住了。
这是打算行改革之事啊。
陆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张居正改革,想到了考成法和一条鞭法,但这两個改革措施仅一瞬间便被陆远自行否决。
这种改革过于大刀阔斧,老张靠着托孤大臣、首揆叠加起来的绝对权威最后都搞的一团糟,后面也不过是换上张四维、申时行缝缝补补,将就度日。
自己不过是个南京户部右侍郎,就算有了韩士英的支持也不够。
推动大刀阔斧的改革,最后难逃一片狼藉,惨淡收场。
如此说来,自己也只能选择缝缝补补这一种办法了。
见陆远拧眉深思,韩士英便主动温言道:“你也不用太着急,这件事不容易干,也没想让你一时就能拿出主意,过两日老夫在府内设宴,宴请六部九卿各位堂官,到时候你也来,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出个草案想法,需要各部支持的,当场咱们就能寻求支持。”
“是,属下记住了。”
马车缓缓停下,赶车的车夫道上一句。
“韩大人、陆大人,到了。”
韩士英遂起身:“走吧。”
陆远紧随其后走出马车,跟着韩士英进入户部,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公房。
公房内,胡宗宪和赵学雍两人正任劳任怨的审阅着一道道事关户部的奏本,见陆远进来忙起身。
();() “参见堂官。”
“免礼,奏本先放一放,进来一趟。”
陆远招呼两人跟自己进屋,落座后便把韩士英交代的事拿出来说。
“你们也都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替咱们江南多创些营收,一人计穷,大家集思广益。”
胡赵二人彼此对视,也都是满脸的思绪重重。
“这百姓居家过日子,无非开源节流两条路,户部是朝廷的当家人,过日子也是如此,节流只能裁撤官吏、节省公费支出、停一些工事的修葺,眼下江南官吏数量已过数十万,是否可以考虑......”
胡宗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远抬手打断:“裁撤官吏不可行,而且江南六省百姓六七千万百姓之巨,数十万官吏的员民比例并不算高,再裁撤又能裁撤掉多少,到时候钱没省下多少,却先将六省上下官员得罪一遍,对后面的改革更加不利。”
“另外,工事的修葺事关年年防汛,停了就有闹汛情的风险,水火无情,毁了百姓家园便是咱们的失职,所以节流这一项不要考虑了,想想如何开源吧。”
赵学雍作为南京本地人,他倒是有些独到的见解。
“堂官,下官久在户部,对这几年户部财政越加吃紧困难倒是也有些了解,各省清吏司每年的两册登记,田亩数量都在减少,户口也在减少,说明有大量的田地被兼并走,许多百姓卖地卖身成了佃农隐户。
可否考虑。”
“打击兼并,得罪的人更多,不可行。”
陆远一听兼并这个词脑仁都疼。
反兼并就和打土豪分田地一样,庞大的江南官僚集团、士绅阶级能活剥了陆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三人一时间都发起愁来。
改革,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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