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池,匈奴单于定下既定战略:由右贤王伊稚斜,率领幕南诸部八个万骑,合右贤王本部三个万骑,共计七万余骑,大举入侵北地、陇右二郡!
至于军臣掌控下的单于庭本部,以及追随单于庭自幕北而来,至幕南过冬的幕北诸部,则暂驻南池蓄势待。
——说是蓄势待,其实就是观望,根据战况的进展伺机而动。
若伊稚斜成功攻入北地、陇右,甚至是将战线推到关中北门户:箫关,那军臣自然会下令,让伊稚斜率兵猛攻箫关,自己则大肆洗劫北地、陇右二郡;
若战事不利,军臣自也乐得伊稚斜损兵折将,再降罪于伊稚斜乃至幕南诸部,甚至是将幕南诸部明年上缴单于庭的牛羊牧畜提高些,也没人能挑得出毛病。
总之就是无论如何,军臣都稳赚不赔。
伊稚斜自也明白军臣的意图,索性也定下此战的战略目标:深入汉人腹地,以图‘右贤王伊稚斜’勇武之名传遍草原,为日后奠定深厚的名望基础。
而在伊稚斜引兵离开南池,朝着北地郡西北门户:朝那塞进的同时,北地郡守程不识也已经率领大军,正式入驻朝那塞。
只是大军虽然已经入驻朝那塞,自前来参军的北地丈夫们,却依旧是络绎不绝。
若来的是寻常人,程不识倒也不必分心——只将整编之事交给麾下将领,自己专心构筑防线即可;
但这一日,朝那塞外来了一队人。
约莫十七八号人,均是一人二马,弓、甲齐备!
为那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是生的五大三粗,身后还背着一柄十石重弩:大黄弩!
如今汉室,禁甲不禁剑,禁弩不禁弓;
这队人马能人人披甲,为那青年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背着大黄弩这样的大杀器,堂而皇之的前来参军,显然是来头不小。
本以为,是某位公侯家中亲侄,又或是某位将军家的小子。
待得知那人的来头,饶是官至封疆大吏的程不识,也是当即来到了兵营外的征兵处……
“可是故北地都尉孙卯——孙公之子,故义渠校尉孙辟疆当面?”
远远看见兵营外,那队明显不俗的兵马,程不识人未到而声先至,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便已是面带敬意的拱起手。
便见那队人马中,为的那青年循声回过头,待看见程不识衣袖之上,那标识度极高、专属于都尉一级将官的赤红色袖带,青年顿时大惊失色!
赶忙迎上前去,不等程不识反应过来,便已是拱手单膝跪地。
“故义渠校尉孙辟疆,见过程将军!”
···
“将军名扬天下,区区小子微末之身,何劳将军亲至啊……”
见孙辟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双眼更是眨眼间便蒙上一层薄雾,程不识也免不得一阵感伤。
稍红着眼眶,将孙辟疆从地上强拉起身,唏嘘感怀着上下打量一番;
又满是欣赏的重重点下头,在孙辟疆肩头重拍了拍。
“故北地都尉孙将军,临匈奴十四万精骑压境而未惧丝毫,率北地都尉五千壮士,于朝那塞死战殉国!”
“——久闻孙将军遗孤,年十四便生得七尺,为义渠校尉,具手刃虎狼之力、万夫不当之勇!”
“更官至义渠校尉,率北地骑士千人,端的是将门虎子!”
“今日一见,非但不觉得传闻有丝毫夸大,反倒还觉得传闻,将孙校尉贬低了稍许?”
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孙辟疆的夸赞,程不识那平日里几乎看不出波动的死鱼眼,此刻却是死死锁定在了孙辟疆身后——那柄光是卖相,都让人一阵胆寒的巨弩。
大黄弩!
如今汉家,除床弩之外,威力最大、射程最远,射手门槛也最高的远程、大杀伤武器!
作为十石重弩,即便是足张,凡是能完成装箭的人,都无不是万里无一的猛人!
便是如今的雁门郡守,故中郎李广,当年便是因为可以操持大黄弩的本领,就让太宗皇帝惊为天人;
尤其是在李广当着太宗皇帝的面,露了一手单凭腰、臂之力,臂张大黄弩的绝活之后,太宗皇帝更是当场惊呼:若是在太祖高皇帝年间,李广这样的人,是能够封万户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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