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辰又变回程亦辰,成绩优秀规规矩矩,
随和安分。
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我身上流逝了,但说不出来是什麽。
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到我考上更遥远的一所重点大学才有所好转,也许是他们意识到我这次是真的要远远离开了,也许是我一个人单薄地提厚重行李往车站去的样子击中了他们心里亲情柔软的一部分。
严厉的父亲终於打电话来说,放假就早点回来吧,别在外面尽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他们所指的“不三不四”
的朋友我倒真的一直没交过,但他们所期盼的女朋友也一直没有出现。
放假在家接到找我的电话,他们和从前一样紧张警惕,只不过如今变成是男的反而要囧囧,是女的才松口气而已。
我没有再提过陆风,也没有再流露出任何思念他的迹象。
仿佛当初那一年多的感情只不过是场演过头的笑话。
只有自己清楚那枚小小的银戒指被用丝线串起来贴著胸口挂著。
因为从不离身和时间长久的缘故,早已经失去光泽,氧化了的外层微微发黑。
我也不想记得他,这样没有期盼没有前景没有终点的想念让人只会痛苦。
我只是,忘不掉。
念大四的时候亦晨也进了大学。
他嘴巴上不说,我却知道他是为了我才不辞劳苦到这个城市来,没考上我所在的那所大学让他很沮丧,但很快又因为两所学校相隔只有一站路远而雀跃起来。
亦晨其实比我天真幼稚──任何一个像我那样经历过的孩子都会比实际年龄要早熟──偏偏他总固执地认为我是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那个,大概是当年我脆弱得向他下跪抱著他的腿哀求的样子给他印象太过深刻。
我深知他对我好,我也爱他。
血肉间的亲情毕竟是什麽都无法磨灭无法取代的,而我是同xing恋这个不美妙的事实就成了我们之间不愿提起但也不可避免的一根小骨刺,时不时会现形出来提醒一番破坏一下气氛。
所以我和亦晨亲近,但已不如多年前那般亲密无间;所以我虽然独自在外租了房子,却怎麽也不肯和他合住,硬是逼他在隔了两座楼地地方再租个单间,两座楼的距离,不远,但是硬生生的。
亦晨和我长大以後一天一天相似起来,看著他恍然会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和我一样橄榄形,尾端微微吊起的眼睛,一样细腻光滑的皮肤,一样上薄下厚的嘴唇,一样半长不短的头发,甚至一样修长瘦削的身体。
当然我和他还是不同的,他那麽明媚,而我,也许曾经也无忧无虑地明
媚过,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平安顺利升到大四,我不活跃,但是成绩优秀,还不至於默默无闻到被埋没。
总之一切安定平定,没有人察觉我与众不同的xing向,主要是因为我缺乏交男朋友的兴趣与勇气。
按理说一个二十岁健康成熟的男孩子要没有旺盛的需要那是不可能的,可我节制得接近禁欲。
我怀疑自己有心理障碍。
那个障碍的名称就是陆风。
情绪实在低落,我就去一家熟悉的酒吧坐坐。
通常是点些温和的酒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闷声不响边喝边发呆,打发掉几个锺头落魄时间,等到离完全醉倒还差一步再慢慢走回去,第二天振作精神重新做人,感觉颇像孔乙己。
我以为只有单身买醉的年轻女孩子才会有被人骚扰的经验,想不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社会已经悄悄进步到无聊男人连单身买醉的男孩子也不放过的地步。
那几个十足痞相的男人不怀好意在我身边坐下,我就觉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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