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急了:“这、这会不会太……”
另一个拿了绵纸过来道:“来不及了,再兑水就没菌子香了,还叫什么百菌汤。”
那个道:“可是这、这鲜石搁了那么多……”
一时两个穿着一样袍子的进菜使往这里来了,几人都住了口,又把已经分切好的羊糕,点上青竹烤盐一并放进大捧盒,另一人单用一个提桶装上那个多灾多难的小瓮,头灶师父接在了手里,跟着往敞轩里去。
三位赏官一看这回上来一个封了口的小瓮,早先刚进来时又见着了西月楼的山河箱,心里的期待更增了两分。
那清羊糕的汤冻凝住后略带青色,衬得裹在其中的羊肉好似玉雕一般。
上头撒的盐极细近于粉,有花椒的香气却又被什么清气略压了一下似的,纳入口中,盐与冻同化,那盐的香气居然也有几变;牙齿从冻咬到羊肉的一刹那,从柔韧一下子划进酥软里,这羊冻明明冻实了的,可里头的羊肉居然还带着热意,实在奇妙。
嚼得几下,那冻渐化了,同羊肉融到了一处……啧,可这时候本该出来的醇厚浓鲜滋味却生生被什么东西割了一大截去似的……
几位赏官面上由欣赏赞许到疑惑不解再到意兴阑珊,岳二看得不解,也顾不得“参比不动筷”
的规矩了,自己拿筷子从大盘里直接夹了一块吃。
嚼了几下面上就疑惑起来,这不对啊!
之前试菜的时候,那羊肉滋味何等妙绝,何况这回还用上了山河箱。
怎么会这么……这么不上不下的滋味?!
肉和冻的形色口感都说明这火候是对的,可这味道怎么就这般寡淡稀薄呢?肉叫人掉包了?这也不能够啊!
想不明白。
一位赏官笑道:“许是方才的菜滋味太出色了,这羊糕看上去也是极好的,可吃起来总像不太对劲似的。”
另一个也道:“若说是肉不好,想也不能够的,瞧这肉质也是长足了的湖羊,味儿却同这形对不上,也是奇哉怪也。”
岳二忙道:“想是哪里出了岔子。
这回的羊是用双羊镇的各色青草药养大的,丁点膻味没有,吃口极好。
又用的山河箱沉香锁味焐出来的,怎么也不能是这个味儿啊。”
赏官笑道:“看这肉色肉形火候调味都绝妙无比,可就是……”
摇着头道,“说不好,总是滋味薄得很。”
另外两个也点头道:“确实如此。”
岳二看向大师傅,大师傅可没有尝过这羊糕,见赏官们都这么说,加上边上那一瓮说不明白的汤,腿肚子都颤上了。
恨不得把那小瓮往地上一带,叫它都洒了砸了干净!
到底不敢,见岳二示意,便去了瓮上的封口绵纸,开始分汤。
岳二期待的山林浓香也是稀稀薄一点点,那汤倒是极清的。
赏官们看了相互点头笑道:“最后上这个,很有道理。”
岳二笑道:“这回我们这菜色选的,就是一个字——‘清’,清明天地清者自清的清。
这汤名百菌汤,是用数十种干鲜菌菇蒸出来的,不借旁的杂味,只这天地间一味清正纯鲜滋味。
请大人们品尝。”
知县听了这话心里十分熨帖,这西月楼是个知情识趣的啊,清,多好,自己如今求的不就是这个“清”
字么!
赏官们看着跟前分好的一小碗清汤,颜色透亮澄澈,确有复杂的菌菇香气。
想想寻常来说,菌蕈三五便成鲜汤,这数十种,还是蒸出来的,真不晓得该是何等精华滋味了。
一位细嗅一回香气,执了匙轻舀半勺放进口里,——“噗……”
直接回吐到一边的骨碟里了。
然后拿起一旁的温水急急漱起口来。
另外两个正想喝的都犹豫了,轻轻抿了一口,也都喝水的喝水,呸呸往外啐的往外啐。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若是换了三凤楼如此,说不得他们就要疑心这三位赏官都是西月楼买通了故意给三凤楼难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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