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烟褪去,空气之中似乎还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二月天,洛河如碧玉的潺潺流水含着一块块的碎冰,浮沉流转。
光秃的泥土又染上了一片翠绿,一簇簇牡丹像被无尽的鲜血浇灌滋养成的,在阳光下盛开的艳丽夺目。
远在邺城,刘渊此时正坐在书房中,桌上一封信已经拆阅,他的目光幽长而深远,心中已然有了些不平静。
“将军的姿貌、风仪和才能人绝世,上天倘若不是要降大任于单于,不就虚生单于如此伟人了吗?”
呼延攸微微颔,说完之后他悄然望向刘渊,见到刘渊面色逐渐有了变化之后,心中的忐忑之意蓦然消失,眼中很快闪过一丝笑意。
刘渊沉吟不语。
如今天下已乱,群雄逐鹿,司马氏亲骨肉间相互残杀,北方异族兴起,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从来没有谁是天生的王者,他的祖先亦曾与汉人一同共享天下,而今天下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天下了,他们匈奴人为何要一直伏低做小,侍奉那汉人!
刘渊忽而起身,眼中似乎变得灼热,那是一种炽烈的野心在燃烧着,他缓缓看向呼延攸,眼中掀起炽热的兴奋之色。
“你说的对,这个天下,我们匈奴人已经让给汉人太久了,是时候一一拿回来了。”
呼延攸此时才放下一颗心,随即猝然一笑:“将军所言极是。”
第二日,刘渊便向司马颖请求回故地会合行送葬之礼,不过司马颖几乎想到没想就否决了。
刘渊并不急于一时,于是召来呼延攸商议。
呼延攸得知司马颖不愿放人,面上略显得阴沉,刘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稳道:“你先回去,告诉刘宣等人招集五部人众,会同宜阳的诸多胡人,表面上宣称响应司马颖,而我们实际上却是要图谋叛变。”
呼延攸急忙应下,火赶往宜阳。
洛阳
清冷多年的豫章王府突然变得热闹非凡,自长沙王司马乂被杀之后,司马炽这个与世无争,霁风光月的亲王自然有了很大的用处,司马炽无雄才大略,好摆布,司马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司马炽很快被封为镇北大将军、都督邺城守诸军事。
表面是拥簇司马炽,其实不过是在响应司马颖罢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若不是司马颖,恐怕众人早已忘记了司马炽这个人了吧。
由于豫章王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司马炽让卫璪联系其余忠于司马炽的人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洛阳的风云已经变化得太快,明哲保身,还是追名逐利,生死在一念之间。
自从刘和离开了洛阳之后,卫玠自然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卫璪亦时常不在府内,倒是有一个人时不时的光临卫府。
此时,只见一位身着玄锦色长袍的青年慢慢的走来,优雅艳丽的风情仿佛深入骨髓之中,一举一动皆是美不可言,蔚蓝色的眼眸似一汪无际的大海,深沉幽邃,狭长的眼角邪气凛然,无暇的肌容叫女子都逊色几分。
“莫不是在等我?”
王聿笑得妖娆,似那春日里开的花朵,风情万种。
“敏阳侯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得好。”
卫玠已经懒得再行礼了,示意阿瑶为王聿倒茶,目光又落到别处,只见桌上放着一大叠书,卫玠将灰尘拍去,懒得继续搭理他。
王聿漫不经心的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然的坐下来。
“卫大公子还真是忙啊,倒是我这个侯爷做得清闲,自然羡慕得紧。”
王聿持起白玉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眸子里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卫玠倒没觉得哪里不对,顺口就道:“我哥哥自然忙,豫章王殿下这几日又被予以重任,我哥哥可开心了……”
猛然,卫玠意识到什么,立即住嘴,却见王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又接续道:“豫章王殿下,本就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未尝不可能没有作为呢。”
王聿轻轻的侧过头,细腻白皙的皮肤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无一丝瑕疵,堪称是美轮美奂,活色生香。
卫玠险些失了神,暗叫造孽,立即不看王聿,又专注于手中的事宜,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
卫玠有些警惕起来,王聿今天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听闻,你与刘渊将军之子,刘和公子相识已久,不知他去了邺城,你们之间可有联系啊。”
王聿依旧懒懒散散的跟卫玠唠嗑,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并没有落在卫玠的身上。
卫玠一听,倒什么都没想,却心中压着一种遗憾,只觉得这一次辞别了刘和之后,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许久未曾了,邺城遥远,他平安便好。”
卫玠略有些心不在焉的开口,目光隐隐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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