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绥两指转着玉棋,噙笑道:“我习惯卧榻之侧有人酣睡。”
屈身放衾被的谢宝因顿了下,眨眨眼未接话,另引了话题:“对了,郎君是什么时候去给我请来的娘子梳髻?”
林业绥两指捏着棋子,轻落在香几上:“吩咐童官去请疾医时,顺便让他请的。”
忽又皱起眉头,有些没底:“不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
谢宝因见博山炉的香气渐稀疏,移步去香案,挑选了款能安神的香,复又走过去,拎起神鸟做捻的炉盖,用金扁舀了勺香粉进去,“虽然瞧着脾性有些闷,但做事比玉藻她们利落。”
这位叫春娘的娘子长得是板正严肃的模样,从不说多余的话,也不太爱笑,挽好发髻便走,不过言语行为又都规规矩矩的。
林业绥疏开眉头,这样的人才更知道自己是何身份,便能少生事端,随后落眼于眼前这盘有死去之势的棋局:“幼福会下棋吗?”
谢宝因将炉盖复还远处,仔细瞧了瞧棋盘上的子,黑白两子僵持不下,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局,她嘴角弯起,有几分意思,于是赶紧点点头,把香粉罐随意放在几案上后,立马便脱履上坐床。
瞧见女子一派迫不及待的模样,林业绥低头笑了笑,将白子让与她。
两人棋盘厮杀没多久,抓药回来的童官来到轩窗外,因天冷未开窗,故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只听他道:“家主,车驾都备好了。”
林业绥嗯了声,毫不犹豫的落下黑子:“去请夫人准备准备。”
童官应下一声,窗外便没影子了。
谢宝因缓缓落下指尖捏着的圆润白子,这段时间还一直未曾说过昨夜的事,她定了定心神,问道:“母亲是要去哪里?”
想起昨夜,林业绥语气平淡的撒着谎:“母亲说想去宝华寺修行一段时间。”
谢宝因假装相信的哦了声,快近年末了,一家团圆的日子,怎会突然要去修行呢?
大约是他示意的。
伴随白子落下的声音,还有女子轻柔的嗓音:“郎君不怪我让家中染血吗?”
“我不信佛,亦不信道,不信什么业障报应,神佛也杀人,况且该流的血就是要流的。”
林业绥明白女子的不安和试探,“内邸不安,我在朝堂也难以安心”
而后手指微顿,面带愧色的道:“日后恐要辛苦你了。”
谢宝因笑着摇头,心头舒畅:“治理内邸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你来我往过后,女子扬眉笑道:“郎君,我要赢了。”
林业绥握拳抵嘴轻咳几声,女子又赶紧抛棋过来,伸手轻抚他的背。
他手中的那枚棋子最终没落下,直接和棋:“你赢了,我也未必输了。”
而后从几案下拿出个矮圆肚青瓷瓶,指尖蘸取了些里头的白色膏体,探身往对面去,谢宝因不知所以,下意识要躲。
“别动。”
林业绥出声制止。
谢宝因这才不动了,随着男子指腹的落下揉开,她右颊渐渐传来一阵清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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