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工夫早过了。
那呜咽又化作细细啜泣,她哭得缩成一团,泪湿了床褥,好不可怜。
顾景淮在床边坐下,掰开她攥成拳的双手,掌心中印着道道沟壑,指尖掐出来的。
这是魇着了。
他掐着她手腕处的内关穴,此穴有宁心安神之功效,掐了一会儿,果然见她慢慢止了泣,眉心也渐渐展平,微微张着嘴,呼吸平稳而绵长。
顾景淮功成身退,刚要离开,小指忽然被人捉住。
……
不知几盏茶的工夫过去了。
姜初妤这场觉睡得十分不安稳。
一开始,她梦见舅母从渝州千里迢迢来到静禅寺捉她回去跟王二麻子成婚,她抱着佛祖的脚不愿撒手,结把佛像扯碎了,巨石哗啦一下砸在她身上,把她活埋了。
她死了,在地府遇见了死去多年的父亲,但他已不认得她了。
梦中的细节醒来已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非常非常难过。
姜初妤睁眼缓了好久才起身,见枕席被打湿了一片,小腿处的床沿凹下去了一些,似乎前不久还有人坐过。
她记得睡前只有房里只有她的顾景淮两人,可他只许诺了她一盏茶的世间,他那么说一不二,肯定早离开了。
于是便没多想,起来收拾自己。
一觉睡醒,脑袋不昏沉了,身上也爽利。
姜初妤心想,或许是因为爬山出汗又淋雨、被蛇吓、正骨痛得出冷汗,种种巧合凑在一起才染了病气。
最近似乎太不走运了些,是该好好拜拜神佛。
她拿上油纸伞出了门。
上客堂南面有一座六角亭,红柱黑瓦,飞檐翘角,雨水从檐角簌簌落下,好似六根雨链。
亭中有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姜初妤看着眼熟,走过去一瞧,竟真是顾景淮。
他身着殷红底鹤纹玉锦袍,与这气派的六角亭相得益彰,远看似画,近看……
“您的手怎么了?”
她惊呼一声,即使已经察觉到她的靠近,顾景淮还是被吓了一跳,本来就因裹着厚厚纱布而迟钝的手没拿稳,药瓶掉在了地上。
“你来得正好。”
他捡起药瓶递给她,“帮忙,给它上药。”
他微微侧开身子,姜初妤才现地上侧趴着一只花猫,一只爪子血肉模糊,伤得不轻。
她赶紧三两步迈进亭子,把伞合上立在一旁,接过药瓶,看看猫,又看看他的手。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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