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也就听着过过耳瘾,又想着自己刚来这儿时,说的那些段子都是极有意思的,自从后来去了丞相府,便再也不曾说过。
如今人大心大,终日想着报仇之事,把那些更是一并丢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彷如梦境一场。
杨过将耶律齐视作世上最亲之人,对他总是控制不住莫名的心悸,连自己也无从解释。
又怜惜他身负血海深仇,因此总是绞尽脑汁想要他心情愉悦一些,言语之间也含尽要和他一同承担之意。
只可惜屡屡被耶律齐岔开话题。
杨过哪里知道,耶律齐也正因为太过重视杨过,心知公子聿武功之高强,心机之深沉,怎还舍得让他也卷入这是非之中?即怕他有个闪失影响剧情发展,又私心不愿他身处险境从而失去最后这一个亲人,便从来不与他提起有关耶律晋之事。
杨过只当他拿自己视作外人才有心隐瞒,耶律齐却又是真心为他着想,两人各怀心事,这样一来一往,本是紧密相贴之心竟在不知不觉间生了隔阂,只是都不言明,各自放在心中暗暗揣测。
虽是这般多想,但杨过仍是一心一意对待耶律齐,尤其是那日见他酒后醉态,那压抑的伤痛,连带着仿佛自己也跟着一起痛了起来。
尽管心底有些不满耶律齐的见外,但又哪里真舍得去责备与他。
杨过素来随性不羁惯了,对自己的事也从不上心,吃穿方面也更是不曾挑剔。
如今和耶律齐一起,见他为了父兄之仇略有郁郁寡欢之相,便总是变着花样弄些好吃的来哄他。
入夜时,见耶律齐袍子下摆处破了洞,便也想试着给缝补起来。
但不想自己拿惯剑的手,捏起这针来怎么也不是个事,满头大汗摆弄了大半夜后,不但是洞没补上,反倒把裂痕撕扯得更大。
看着手中那已无法遮掩的破损处,杨过擦了一把汗水,干脆将整件袍子丢在了地上。
起身看了看外面蒙蒙发亮的天色,杨过几步走到门口,刚伸手触上门板,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袍子,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笑意,复又上前将之捡起,拍净上面的尘土叠好,收入自己包袱之中,再度出门去了。
杨过也不知这镇上哪家是卖衣服的店,再加上如今天还未大亮,虽也有店家起来开门,但也只在少数。
杨过知耶律齐起得早,怕他醒后发现衣服不见,因此挨家挨户的将店门都敲开,好容易在店家的怒喝声中选了件外袍疾奔回客栈,却见耶律齐已经起身,身上也干干净净穿着一件整洁的外袍,正梳洗完毕将布巾搁在盆架上。
见杨过推门进来,耶律齐扭头看着他笑问,“这么早,去哪里了?”
杨过也不隐瞒,将那件新的衣裳从背后拿出递给他道,“给你的,现在就换上。”
耶律齐接过拿在手中翻看,嘴角那丝浅笑宛如绵延天空下的云絮,淡然柔和,“为了这个,昨晚折腾了一个晚上吧?”
杨过从未打算瞒着耶律齐,也心知以他的聪明必能察觉,心底在顷刻间莫名浮起一抹倨傲,偏头笑道,“这算什么,还没有什么是我杨过不敢尝试的。
虽然旧的那件缝不好了,但要买件新的也不难。
你怎么还不换上?”
耶律齐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遂爽快进屋将衣服换上,出来后杨过不住点头,叹道,“到底是我眼光不错。”
耶律齐无语失笑。
等赶了一天的路上,晚上在驿站借住时,将那袍子又脱了下来,拂去上面的尘土,叠好,收入包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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