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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语气皆十分复杂,纪雪庵有瞬间迷惑,却慢慢察觉到程溏的小小脾气。
他性情冷淡,又素来懒得浪费注意力在他人身上,许多别人的情绪原先在他看来全然莫名其妙,如今竟能飞快捕捉到程溏细微的心绪变化,叫纪雪庵不由生出一种心灵相通之感。
他老早便承认对程溏动情,眼下更尝到生平未曾尝过的滋味,仿佛一眼甘泉从心尖汩汩流出。
纪雪庵忍不住低头贴上程溏的嘴,四片唇摩挲间,低声道:“我不懂这些,你慢慢说给我听。”
程溏嘟囔一句:“主人这般,叫我还怎么说话?”
语罢将纪雪庵微微推开些,才正色道:“所谓相由心生,被魅惑的人不同,魅主在其眼中也各不相同。
最易被魅惑的是那些重欲好色之徒,愈是肮脏的欲念愈容易操纵,今日在亭中出丑的便是那种人。
但欲念本身并不分高洁低贱,有人爱慕自己的伴侣,根本容不得他人插足,情至深处,魅主在他们眼中便幻化成伴侣模样,依然能叫其言听计从。
除却情爱,尚有对钱财、权势、武功等等的欲念,不一而足,皆可被魅主利用来迷惑心神。
对一个人施与魅功同对许多人是一样的,魅主未必知道每个被魅惑的人的欲念,但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魅功不过加以催发,欲望被无限放大便成执念,叫人眼中只看得见化作欲念的魅主,再难顾其他。”
他越说越慢,神情渐渐黯淡,却道:“今日那人的确是个能手,这样的人兰阁数年才出得了一个。
看来,魔教对这次万家借珍榴会控制武林正道高手,不惜下了血本。
幸好,依他的功力,只怕要昏睡三日才能醒来,半月之内不可能再施第二次魅功。”
纪雪庵也不由敛起神色,魔教和万家志在必得,他们的处境只会愈加艰难。
沉吟间,却听程溏问道:“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主人。
抵御魅功惟有坚定心性,我原以为主人或许能逃过那人跳的舞……不过主人当时脸上并非情欲,不知却将那人看成什么?”
纪雪庵顿了顿,一时没有回答。
他一想到自己竟将那绿衣少年当作连璋化身,不觉十分可笑,哪里肯告诉程溏,只道:“反正不是活物,不提也罢。”
程溏怀疑地挑高眉毛,将信将疑。
纪雪庵心念一转,却反问道:“你问不相干的人作甚?却不想知道,那时你在我眼中是什么样?”
程溏闻言立刻红了脸,瞪着他半日,才嗫嚅道:“主人那时都……了,肯定不是什么像话的样子。”
他平时与纪雪庵交欢时颇放得开,此刻倒记得脸红羞涩,惹得纪雪庵心中发痒,复又捉住程溏抱在怀中,声音隐隐带笑:“什么叫不像话的样子,偏是那种样子,却救了我。”
他话一出口,却有些微愣。
虽然明知此事不过是程溏的魅功更胜那绿衣少年一筹,仍不免在心中有了计较,那人的魅功被程溏所破,是否意味着在纪雪庵心中,程溏竟已比相伴多年的连璋更重要?一边是对于武艺的执念,一边是情欲爱念,却是后者占了上风。
纪雪庵略一皱眉,旋即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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