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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在原地怔了许久,忽然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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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匠家。
三人团坐在一张桌上,略有些愁眉,气氛不胜压抑。
“丫头……”
找铁匠微微张嘴,沉吟了片刻,艰涩道,“该说的我都同你说了,本身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你说那是你的至亲,那我也便不掩着了。”
沈青棠微颤着肩,抿着唇坐在他身旁,左掌紧紧攥着右拳,晶莹的泪花在眼底不停打着个转。
赵宏见她这样,心里也闷得慌,索性道,“别纠结了,基本上若不出差错的话,你那至亲就是被锦衣卫掳走了。”
“昨晚锦衣卫的人来大杀一通,血洗了那冯二的铁作坊,把和他有关的一干人等全都押走了。
你那至亲被冯二花力气下了毒,还能与这事没干系?”
赵铁匠微皱起眉,拍了赵宏一掌,示意他说话注意点分寸。
赵宏扁了扁嘴,语气又蔫了下去,“……行吧,那也不一定。
若你那至亲是无辜受累的,或者不是助纣为虐的,那锦衣卫头子说不定也会网开一面。”
“像我们本来就是与这事脱不了干系的,但我爹将功赎罪了,那头子就好心放了我们一马。”
“反正明日清早我们就坐船去偃乡了,你……”
赵宏欲言又止,“你若是真想去燕京,那我们也能顺路捎上一程。
虽然燕京里咱们沧州也不远,但横竖也要十来日的。
啧,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一个姑娘家的。”
沈青棠紧咬着嘴唇,被他说得眼泪滚滚溢出,已然收不住了。
她双手掩着面,极小声地呜咽了起来,将所有崩溃、焦虑、无助的情绪都尽数吞到了肚子里。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
去,还有不去。
若去,她是一个路感极其不好的人,又晕船,又没有人作伴,而且她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
一想起她可能要在茫茫的大海上颠簸十来天,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能还会迷路,一股深不见底的恐慌顿时就席卷了她的心底。
她不想坐船,她害怕坐船。
一想到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她立马就能打一阵寒颤。
可若是不去……
想到魏珩可能会身无分文地沦落在恐怖的诏狱,也没有人打点照看,她心中顿时又莫名涌起了一股酸涩来。
或许,若她现在不去,将来的每个日日夜夜里,她都可能会浸在一种没有尽头的懊悔中。
她可能会想,若魏珩其实是可以出狱的,若当初她能勇敢一点,去看一看,兴许也不会成为一辈子都未及的遗憾了。
沈青棠一声一声地抽噎着,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了两条岔路口的中间。
但每一条路口,都似乎同她隔了一道深不见底、难以逾越的天堑,直教人崩溃不已。
赵铁匠看出来她心中纠结,也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点考虑的时间,“丫头,明日寅时,我们会在村口上等一会儿,若你来,我们便顺你一道走。
若你不来,我们也就清楚了。
你不用太着急,好好琢磨琢磨。”
沈青棠的脑子混乱成了一团,只噙着泪点了点头,确实需要冷静冷静。
赵宏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言未发,意识到眼睛有些疼,想去拿水洗一把时,这才又在清透的水面上看到了眼睛肿得像核桃的自己。
连穿着魏珩送她的袄裙,瞧起来都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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