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午三点。
林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摇椅里,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沿着苍白的脸颊下滑。
摸约过了十几分钟,才缓缓睁开眼。
秋风撩起额头散乱的碎发,他捏了捏干涩的喉咙,深深呼出一口气。
又被噩梦缠住了。
九月午后的太阳几乎没有多少温度了,果然在冰凉的环境里面就容易做这种梦。
回到那间灰白色调的病房,他忍受着心脏的疼痛,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看着点滴里的药水顺着导管流进他青紫的手背,光洁无暇的皮肤早已面目全非布满针孔。
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苟延残喘延续着他的生命,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
林鹿一向不喜欢等待。
母亲被送去疗养院的那天,正好小学刚放暑假,放学后,他手里捏着准备给母亲看的成绩单跑回家,却发现平时母亲在的厨房空空荡荡。
他蹬蹬蹬又跑去主卧,大床上面的枕头从两个变成一个,母亲的衣服,首饰,相册都被收了起来。
林海天弯腰,摸摸他的头,“你妈妈只是生病了,等他病好了就会回来的,你等等她。”
于是小时候林鹿一有空就会跑到庭院台阶那里等,但他始终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等待并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还是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
后来他的手被肿得已经扎不进去针,只好换更粗的针,药物又产生了耐药性,于是只能增加剂量。
那些救他命的药物在杀死病毒的同时,也在杀死他的细胞。
每次打完吊水胃酸不断上涌,他都会吐的昏天黑地的,喉咙就像被火楔灼烧一遍。
可即便是被药物折磨成那个样子,他最后也没活下来,所以重生再来一遍就没什么意思了。
林鹿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清空思绪。
冷汗浸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凉意顺着后背爬上后颈,这种的滋味真是难捱。
林鹿撑着墙壁,慢吞吞站起身,等那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去,才缓缓走进房间。
他换了身较厚实些的,纯棉的高领针织衫,把室内的空调温度调到最高。
别墅里本身就有恒温系统,空调温度调到最高甚至有点热了。
林鹿感觉到冰凉的手脚逐渐回暖,他才拉上窗帘,躺在床上。
把厚重的被子卷起来盖在身上,虽然有点喘不过气,却让他觉得安心的程度,才放任自己睡过去。
……
睡醒的时候已是傍晚。
刚睁开眼,林鹿视线还有些迷茫,睡了沉沉的一觉,他甚至觉得脑仁突突跳的有点发疼。
就这么摊着手,躺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头。
他才慢吞吞的起床,肩头披了件外套到阳台透气,日落后气温比下午更低了,略带凉意的风一吹,他混沌浑噩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在温热干燥的房间里面睡了一下午,嗓子渴的不成样子。
他理了理衣服下楼,正好碰上盛危从玄关进门。
管家迎门,好奇的问:“上午先生不是说有酒局,不回来吃晚餐?”
盛危:“就去走了个过场,想想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好。”
毕竟家里有头小狐狸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林鹿去厨房接了杯温开水,润泽的温水躺过干涩的喉咙,他舒服的叹了口气。
盛危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林鹿喝的太急,差点呛到喉咙:“盛哥。”
盛危挑了下眉,嗓音低沉懒散,“翠绿湾要公开竞拍了,你知道吧?”
管家听见他们要谈正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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