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地,嚣狄长袖抄起压着的整叠宣纸扔出去,想扔走绂雯挑衅的目光!
绂雯说敏捷,在那厚厚的纸碰到他的衣角之前就逃了出去。
结果,那些无用武之地、声称是宜汴出品的上级纸就这样击在紧闭的门板上,再可怜兮兮的跌落在地。
春风把宣纸当扯线木偶一样耍玩,它们在风的引导下绕着一个又一个圈,骤眼望去,竟像在跳着舞般令人觉得逗趣。
嚣狄长袖没这闲心情去研究那些宣纸的去留,他伏在书案上,埋在双臂间想稍作歇息。
在舒服得令人想叹气的环境里……不一会儿,书房里只剩下浅浅的呼息,宣纸踏着孤单舞步。
「袖……」
绂雯说轻轻的问道,倒像是试探。
他没有离去,一直靠在书房外的门板上。
心情有点忐忑,他闭了闭眼,指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门上的木棂和薄纸。
「睡了吗?」
这样的问句令人觉得可笑。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想房里的长袖是睡是醒……意识到自己轻刮纸门的举动可能会扰到浅眠的人,他停止了这动作。
「昨天,守娆争他来找过我。
」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我跟他谈了很多……」
他紧握着手中的扇,「他说他想娶解语,出宫去和她一起过平淡的生活,隐姓埋名地。
」
绂雯说咬了咬下唇,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似在思考、也似说不出口般为难。
他的眸子终于找了个定点,望向随风飘摇的秋千。
那里浮现出解语坐在其上、欣喜荡着双腿的模样。
他的指甲陷进了掌心,然后又松开,「我对他说,娆罗緁不可能放开你的……」
忽地,绂雯说像自嘲般笑了,「我真的很自私、很差劲。
」
「我明明知道守娆争爱的不是解语,但我在想,可不可能把解语交给他?那至少……他们两人之中仍有一个会幸福。
但,长袖,你没看见守娆争说话时的表情。
」
他像真的与嚣狄长袖对话般,苦笑着。
「他以那双揉紧我心怀的眸子,佯装愉悦的笑着回答『娆罗緁不要他了』……如果我不是面对着这样的守娆争,我一定拍案庆祝他可以摆脱娆罗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如果我可以假装看不到这样爱着娆罗緁的守娆争。
」
「也许他这样做的原意是补偿解语……可是什么都好,他们两个受过伤害的人才懂得如何珍惜对方……」他的眼皮上反复出现解语与守娆争的样子,那两双教他无能为力的忧郁眸子一再展现。
「我是这样想的……真卑鄙,是吗?」
如果长袖当天在场,一定也觉得这个绂雯说丑陋无比。
「你说的对,我不是个好兄长,竟把解语交托给不爱她的人。
」可是,他能为她着想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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